香港都市夹缝中的艺术村
一个大城市,若容不下文化创意的发展空间,那也只是一个没有灵魂、没有生命力的空间。
2002年,北京有了798艺术区,其所在地原为北京第三无线电器材厂,上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工厂逐渐衰落,由于租金低廉,工厂吸引了来自北京周边和省外诸多艺术家,逐渐形成了一个远近闻名的艺术群落。
艺术工作者在牛棚艺术村图片来源《苹果日报》
这种旧建筑活化的文创区,近十年间在人称“文化沙漠”的香港里亦日渐发展蓬勃起来。完成历史使命的古建筑、政府物业、工厂大厦,为创作场地及艺术聚落的形成提供了新的可能。
老工厦变身艺术工作室聚落
随着香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制造业黄金时期过去,工业北移,原先企业留下的大批工厦空置无人认领。自2000年开始,不少在港定居发展的文化创意工作者纷纷进驻工厂大厦设立工作室,以文化产业“活化”老去的工厦。
位于香港新界火炭工厦的艺术工作室聚落,是香港工厂大厦创意空间的典型代表。2001年,一班香港中文大学艺术系毕业生看准火炭工厦租金低廉,在该地设立艺术工作室创作,并呼朋唤友,决心实现一个成立艺术村的梦想。自此火炭工厦开设的艺术工作室越来越多,逐渐形成香港艺术圈人所共知的艺术社区——“伙炭”,意谓在火炭工厂大厦内聚集,对艺术充满热诚的一伙人。
2003年起,火炭工厦多个工作室自发联手举办开放活动,向外界公众介绍其创作及“伙炭”的概念,让公众人士按图索骥,交流创作心得和经验。参与的艺术家来自不同背景,作品包括绘画、雕塑、陶瓷、混合媒介、版画、摄影及录像等。此后,经过十多年间不间断地举办,这称为“伙炭艺术工作室开放计划”的活动逐渐为人认识,现已成为每年一度的香港本地艺术界盛事。
“伙炭”展览
屠宰场演变成特色艺术村
另一个由政府古建筑活化而成的艺术区,是位于九龙马头角的“牛棚艺术村”。其前身是政府管辖下的牛只中央屠宰中心及牲畜检疫站,建于1908年,于1999年8月停业,并分成多个单位租给本地艺术家,继而慢慢演变成牛棚艺术村。进驻牛棚的艺术团体,大多是香港民间有份量的、较有实力的大型艺术团体,当中以装置艺术和小剧场为主。
牛棚艺术村的最大特色是采用红砖建成,具有西方20世纪初的市集特色,它沿用西方市场的布局,是香港仅存的同类历史建筑群,被香港古物古迹办事处列为历史建筑。整个牛棚布满长长的水泥槽,乃是当时喂牛的饮食槽,而槽底的铁链及铁环,至今仍然可见。
环绕艺术村的中庭有五座红砖平房。每座平房外部皆有铸铁柱支撑,现全部涂上黑色,与红砖形成强烈对比。红砖房的外墙种满攀藤植物,使周围气氛倍添文化艺术气息。在这样的历史建筑里,各艺术团体均定时举行展览、表演、工作坊和艺术家分享会等活动,吸引不少市民前往接触当代艺术。
为都市留下文化绿洲
无论是火炭、观塘等利用旧建筑群后出现的聚落,还是聚合于政府物业的混合式艺术村、私人资助的艺术村,或者是由志愿团体营运的艺术村,最大的意义在于给经济条件稍逊以及新晋的艺术家一个落脚点,提供机会给有志于文创产业的人士。
一个城市需要发展高增值的文化消费空间,也要关注中小型创意工作者的生存空间。就香港目前的几类文创区,有学者指出,牛棚有着发展为艺术村的先天优势。视觉艺术家李国泉认为,牛棚是香港目前环境最好的艺术村,若能好好发展,必能成为香港文创区代表。香港中文大学艺术系教授谭伟平接受采访时表示,海岸沿线的博物馆群串连起的文化路线,也有空间发展成香港将来的文化艺术地标。
有人认为文创区在亚洲出路不多,而且开始出现商业化的现象,谭伟平表示:“避免使同一类型的艺术模式独大,才能有持续发展。”在全世界都有“商业化”发展倾向的前提下,他建议文创区可尝试制定新旧租户的轮替机制,借此吸纳不同形式的艺术生态,“文化的多元发展及选择才能平衡商业的单一化。”
香港文创区普遍接近民居,与社区关系紧密,谭伟平认为这好比都市夹缝中的乌托邦,有助推动整个社区的艺术发展。在租金高昂、每栋建筑均以经济效益为上的社会环境下,这种活化老旧建筑的文化工程,不但为艺术家们提供生存空间,为香港文创产业发展保留了生产的途径,亦是为城市腾出一块让人吸氧的绿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