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力钧与刘炜泼皮顽劣的光头与粘稠溃烂的肉
画面就是一位男性坐在卫生间的马桶上,似乎再没有什么其他“深刻”的含义。再仔细看看,这位爷们就这么坐在马桶上,要怎么形容他的样子?平和、享受、悠然自得?甚至有些乖戾?
把大老爷们做马桶的样子入画,并且画的如此“吸引人”的,没错他就是中国当代艺术界中极为重要的艺术家之一——刘炜。当然在正常情况下,如果画家做自画像,常理上会把自己画的就算不是光鲜亮丽,也是要英气逼人的。这把自己坐马桶的样子做自画像的……就只有艺术家刘炜。
这幅自画像就是那个青涩、懵懂,又有些顽劣、天真的艺术家的记录。正是画中的这个刘炜见证了九十年代中国社会的种种变迁和原有价值观念的瞬间崩塌,从而衍生并孕育出“玩世现实主义”的视觉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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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光头,在打哈欠,后面还有几个光头,就是这张画儿的全部。再仔细看看,这个光头痉挛的脸部肌肉,像是在打哈欠,又或是在呐喊?无聊、虚无、无力之感油然而生。
在90年代初期,有不少人就是这种状态:就是说我们一下不知如何自处,以前的东西一下子没了,我们的追求、抱负、理想全没了,人生,就好像是虚无主义的黑洞。艺术家非常典型地把90年代初的生存状态表达出来,他就是方力钧。
方力钧自1988年以来一系列作品所创造的“光头泼皮”的形象,成为一种经典的语符,标志了80年代末和90年代上半期中国普遍存在的无聊情绪和泼皮幽默的生存感觉,或者更广义地说它标志了当代人的一种人文和心理的感觉,我们嘲笑这个世界,也许正是嘲笑自己,我们似乎变得不得不泼皮。
那时方力钧的玩世、泼皮幽默光头形象与刘炜画自己的父母亲朋,用戏谑笔法加以扭曲变形,特别是他画的军人父亲,高大庄严荡然无存,反而成了歪瓜裂枣式的滑稽形象都被视作“玩世现实主义”的代表。
而就是刘炜与方力钧的作品中戏谑夸张的形象一并载入史册,确立了“玩世现实主义”在中国当代艺术史叙述中的重要地位。
最早提出“玩世现实主义”这一概念的是有中国现代艺术教父之称的栗宪庭,首次出现于他在香港中文大学刊物《二十一世纪》1992年2月号上发表的文章《当代艺术中的无聊感——玩世现实主义潮流析》中。其时,栗宪庭已经目睹过刘炜的作品风貌,并将其与方力钧作为这一艺术风尚的最典型代表一并极力推崇。一个月后,“方力钧、刘炜画展”在北京艺术博物馆开幕,这是“玩世现实主义”在的首次正式面世。栗宪庭在展览前言中对这一概念做出明确解释:“我称88、89年后出现、并以北京为主要聚焦点的新现实主义潮流为玩世现实主义,玩世与英文Cynical同义,取其讥诮的、冷嘲的、冷眼看待现实和人生的含义。它具有反叛80年代现代主义的新的文化倾向。”
与“八五新潮”运动的参与主体不同,后的这代艺术家没有十年浩劫的切肤经历,没有西方外来文化和自由主义的强烈刺激,因此难以生发出厚重的历史责任感和锐意变革的使命感。他们在自认无从改变的无聊生活和庸常现实面前,肆意建构着自己的堕落、冷漠、无奈、讥讽,甚至泼皮。
作为一种在精神上自我解脱的方式,不但是后'89时期的一种标志,甚至作为中国知识分子的一种传统方式,可以在中国历史上找到许多例证,尤其高压时期。如魏晋之际的士大夫,多以狂士自嘲,并以放浪形骸的生活作为对付高压的方式,来达到自我解脱的目的。当时的名着《世说新语》多有记载,如《任诞篇》:“刘伶恒纵酒放达,或裸形在屋中,人见讥之。伶曰:我以天地为栋宇,屋室为裤衣,诸君何为入我裤中”?阮籍更宣称“礼岂为我辈设也”?明沈括的《梦溪笔谈》谈及这些元文人时说他们“皆有滑稽无赖之作”,明孙大雅在《天籁集序》中论及当时曲作家白朴时也用了“玩世滑稽”这个词。因此,这种以放浪、泼皮的方式表达的无聊感与虚无感,是中国士大夫历来的一种逃离方式。
刘炜
刘炜作为1994年最早一批扎根北京宋庄的资深“村民”,他在这里一住就是18年,始终保持着孩童的“顽劣”,过着“现代隐士”的艺术生活。“其实,我就是个村民,村里的老头儿老太太都认识我。现在让我去城里还真不习惯。开车只要经过四惠,脑袋就嗡的一下。我这儿挺好,有好酒,想喝吗?”刘炜眯着一双晶晶亮的小眼睛,笑着问道。
刘炜《兄弟》1990年 布面油画 104x85cm
刘炜《军人——爹爹在朱德像前》 1991年 布面油画 100x100cm
刘炜 1992年作 家庭系列:晚宴
刘炜 《家庭》
刘炜的创作题材随性而多变,在艺术上他似乎是一个“贪玩”的大男孩,风景、山水、人物、静物、动物、植物……题材每每不同。例如1998年的《不吸烟》系列、2001年的《猴子》、2002年创作的《花》系列等作品,都是刘炜的代表作。
刘炜 《带荷花的自画像》 布面 油画 100 × 100 cm 1993年作
刘炜《游泳》1993年 布面油画 50x60cm
刘炜 《泳客》1994年 布面油画 150×200cm
刘炜 1995年作 你喜欢我吗
刘炜《禁止吸烟》1998年 布面油画 150x120cm
栗宪庭称赞刘炜是“才情画家”,更借用鲁迅先生的“溃烂之处,艳若桃李”赠予他的艺术。刘炜的绘画就像在华美、令人垂涎的饕餮盛宴中爬满了虫子,振聋发聩却是艺术家在画笔间的真诚游走。长久以来,刘炜一直津津乐道于富有个人化特征的笔触和颠覆观者惯常的视觉审美,通过腐烂气息的画面意象,表达他对于这个嘈杂、浮躁、毫无意义时代的恶毒嘲讽。这讽刺适用于他人,也关乎于自己。
刘炜《我是谁?》 1999年 布面油画 150x130cm
《花》,19.5×19.5 cm,纸本水彩、蜡,2007
才情是天纵的,快慰心境则自己栽培。平日里,刘炜爱烟、嗜酒、种花、养狗,在宋庄的农家大院过着纯任自然的生活。他爱收藏老玩意儿。中国传统的,大到古典家具,小到“”像章。洋货也不少,雷明顿打字机、旧式留声机,被数码时代淘汰的西洋镜更是他的宝贝:“我喜欢老式宝丽莱,我买了3个宝丽莱,这个过程太好玩了,你不知道你拍出来什么样儿。”这种“爱玩儿爱尝试的脾性”正是刘炜在“玩世现实主义”艺术中所向披靡的源头所在。
刘炜《自画像》
方力钧
痛苦和失败带来的生命的饱满,才是鲜活自由的生命。
方力钧 《系列一(之四)》 100×100cm 布面油画 1990-1991
方力钧 油画(之三),(46.5 60.2cm,布面油画,1988-1989年)
方力钧 《1993 No. 4》 180×230cm 布面丙烯 1993
方力钧 《1993年6号》
我们会逐渐发现艺术本身是跟人的生存状态相关联的。艺术的目的之一,就是要描述个体的人在当下这种社会环境中的生存状态。对于方力钧来说,也许生活才是真正的主体,画画只是捎带的。
所以一幅作品最重要的事它留给你一种什么感觉,你能够从画面中感觉到什么,而不是从画面中你看到了什么。对于看画的人来说,我们不是艺术家,艺术家作品中的细节,我们只能感到,而无法确切的看到。
方力钧 1998.12.4 360X250 布面丙烯
艺术中最打动人的东西是从生命中来的,而不是推理出来的。绝大多数人生命中的、好恶,百分之九十九是相通的,而艺术只有站在人性相通的平台上才有交流。
方力钧《系列二》之三
方力钧 《2006.6.1》
也许生命的盲目性在于,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清楚地说出我们的前景和梦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即便你只是微不足道的虫子,也有让你以为崇高、强有力的理由,使你每天不断地忙碌、不断地奋斗。
2005.3.15 2005年作
只有当艺术家捕捉到最瞬间最个性的存在时才得到永恒的画面,因为无论何时何地,人们只有通过此类作品,才知道那个瞬间的存在。
(注:文中图片均来源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