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说：由视觉符号向观念符号的转变

——吴涛艺术解读

文/皮道坚

吴涛早期的绘画，以一种带抽象风格的自由挥洒与充满具象表现意味的生活景观、粗犷以及一些数字符号相混融的方式，表达现代都市人的生存状态。将自己转瞬即逝的生活感受和人生体验转化为真实可感的人与世界关系的视觉呈现。

从2006年开始，吴涛的艺术逐渐发生了耐人寻味的变化：他近17年来的创作实践都围绕着“椅子”这个物象或说是“符号”展开。他说：“椅子就是我认识世界的一把钥匙，对我而言没有任何事物有它那样的魔性和力量”。

吴涛的创作以“椅子”为“主题”，在实践中逐渐将“椅子”从“视觉符号”转变为“观念符号”。在符号转换的过程中，吴涛也尝试着寻找多种不同的艺术语言方式来表达自己对社会权力秩序构建的理解与思考。这是艺术语言脱胎换骨的变革，应该说，对艺术家和欣赏者而言，这都是一场深刻的、挑战性的转变。

吴涛《面孔NO.1》

语言和权力之间的关系复杂而：语言既可以是权力的工具，也可以是权力的目标。在一个社会中，如何使用、规范和保护语言，往往反映了权力关系和社会的价值观。语言之中的权力秩序一直是吴涛关注的重点，也许是受美国观念艺术家约瑟夫·科苏斯（Joseph Kosuth）《一把和三把椅子》一作的启发，吴涛试图用当代哲学的思维方式来解构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社会秩序，并在这一探索过程中尝试理清语言、和权力三者的关系。如果说科苏斯当年是从哲学的角度出发来探索物、相、词三者之间的关系，那么吴涛则是从自己的生活经验出发来表达社会权力和消费结构双重压力下人的趋同化和符号化。因此，从2017年开始，吴涛有意弱化了之前作品中的绘画性，逐渐将其创作语言观念化、符号化。通过对“椅子”这一物象的变形、引申、转译，艺术家采用了一种去中心化的立场，对“椅子”的多重含义进行解构，通过对权力结构的剖析，来批判传统“结构主义”中的意义支配系统。有趣的是，吴涛的这种“观念化”的艺术实践让我们有可能以开放的、多种诠释和阅读方式面对艺术家提供的充满歧义和多义性的符号系统。我们也因此而完全有可能从强调普遍规律和固定结构的陈旧思维方式中解放出来，心灵自由地面对生活世界的复杂性、多义性和不确定性。

吴涛《我的一把椅子》

在装置作品《我的一把椅子》中，吴涛依中国传统文人家具设计制作者对官帽椅的描述，结合倒放的荷叶象征官帽及第的意象，将“椅子”象形化为了 “一个戴帽子的人”，以之象征精神上对权力的渴望。在这里，艺术语言是一个不稳定的开放系统，通过发掘“椅子”这一文本的多义性来解构传统社会的权力结构，对于欣赏者来说，显然是颇有吸引力的。在《塔符号的演变》中，艺术家对权力结构做了进一步的演绎，他运用多把椅子的堆积而制造出的框架结构，将椅子转化为具有传统教化意义的塔，通过物所带来的秩序感分解阶层。显然，这种权力秩序带来的必然是阶层的固化，“椅子”这个符号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我们现实世界的缩影，就像雕塑作品《拾荒人》暗示的一样，大家都是生活在底层的小人物。

吴涛《吉庆街四大天王》

吴涛对现实的解构并没有停留在这种至上而下的批判之中，在《刀片系列》、《青花瓷系列》和《永恒之塔》这三组作品之中，他从下至上地对与我们生活息息相关的社会景观进行解构。在《吉庆街“四大天王”》中，艺术家利用重复的、密密麻麻的切片似的人物和动物剪影将信息时代里的社会景观数字化、视觉化，以此象征数字世界所刻意营造出的表象，这些表象看似无序，却自成逻辑，杜撰着当今的世界观和价值观。在艺术家的作品中，无序化的世界被解构为碎片化的信息、道德的，亦或是我们日益膨胀的……这一切都成为一种社会控制工具，无形中被用来麻痹我们的感官，以维护旧有的社会秩序。

吴涛《2023永生之塔2号》

在最新的装置作品《2023永生之塔2号》之中，艺术家对之前的解构进行了总结。作品由塔基、塔身和塔尖三部份构成，塔基象征着由“教育”所构成的意义支配系统，塔身则以穹顶式的阵、关系网来暗喻人们对权力的渴望、对物欲的向往，塔尖则是对人的掌控……

20世纪实验艺术的先锋，被喻为西方“现代艺术的守护神”的法国艺术家马塞尔·杜尚（Marcel Duchamp）说过：“观念比通过观念制造出来的东西有意思得多”。也就是说，我们应该重视艺术家创造作品的意图，而不仅仅只是作品表面的形式语言。由形式主义的探索转向观念的表达是当代艺术的重大语言学转向。确实如此，吴涛笔下的“椅说”——“椅子的言说”和“关于椅子学说”，除了上述解读，还隐藏着太多现代社会中的景观化和消费主义带来的个体异化的种种有趣观念，值得我们认真地欣赏、研究和无尽地解读。

皮道坚

椅说展览学术主持、著名批评家策展人、中国美协策展委员会副主任，华南师范大学教授

“椅说——吴涛艺术展”于10月29日在东湖杉美术馆正式开幕，10月31日起正式对外开放，欢迎广大市民观众前来观展，祝您观展愉快！

展览地点

东湖杉美术馆2、3、4号展厅

开馆时间

10：00-17：30（16：30停止入场)

逢周一闭馆，法定节假日另行通知。

地址

湖北省武汉市东湖生态旅游风景区

鲁磨路668号东湖杉美术馆（磨山揽翠内）